•      在一个摆脱了阶级对抗的社会里,不会有谋取利润的竞争,也不会有夺取政权的斗争;人的精力和激情将集中于科学、技术、艺术等领域里的创造性竞争。新的“党派”会涌现出来,它们彼此之间的竞争将会围绕着思想意识、人类住宅区规划、教育趋势、戏剧、音乐和体育运动的风格、巨大的运河工程、改造沙漠、调节气候、新的化学假说,等等。“激动人心的、戏剧性的、热烈的”种种竞赛将会席卷整个社会,而不仅仅局限于“传教士般的小圈子”。“因此,艺术将不乏各种强健的力量,不乏各种集体心理的刺激因素”,它们会产生新的思想和新的形象。人们将按气质和趣味分成相互竞争的艺术“党派”。人的个性将不断成长,自我完善,并发展其中固有的无价品质——“从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就这种品质”。

                                                                                     ——伊萨克.多伊彻《被解除武装的先知》

          这是目前我读过的、描述马克思共产主义理想形象最靠谱的话。

  • 回到马克思去

    ——自西方的启示

    摘要: 

           本文从当代中国存在的虚无主义和对马克思理想的动摇性问题出发,提出“回到马克思去”的号召,并阐述了作者心中对马克思理想的理解,批判了前苏联所形成并至今尚存影响的对“科学共产主义”的歪曲,从具体的人物例子出发分析了何为真正的“回到马克思”,以及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应该采取的辩证态度。本文的重要意图,在于引起读者对马克思早期手稿中对“科学共产主义”理想之根本特征阐述的重视,从而重新思考这一理想的强烈现实意义,并坚定自己的追求。

           本文的成文离不开下述五人的重要启发:卡尔·马克思、戴维·麦克莱伦、乔治·奥威尔、伯特兰·罗素托洛茨基。

    ...

  • 一.我心中的马克思
         我首先想做的,是呈现我心中的马克思,以及我心中所认定的对马克思的“曲解”,这是本文的基础。

         谁能说自己描绘的就是真实的马克思?谁也不能,包括已经广泛和深入研究马克思生前无数手稿的麦克莱伦自己。他说:
         “显然,许多论述马克思的著作都受到各种政治斧钺的削磨。假...
  • 二.我心中的“回到”
         很难有人否认,“文革”之后至今,许多中国人对马克思的思想确实产生了失望,甚至是放弃。
         但不要忘了,“文革”或许是共产主义运动史上最惨痛的教训之一(当然对于身处其中的中国人而言,是最惨痛的),但绝非是第一个教训。一百多年里,这一类的教训中几乎无一不充满了血腥和对人性的残酷压迫,无数真正忠诚的...
  • 三.我心中的“去”
         把一个“去”字分离出来似不可取,却的确可作为我阅读伯特兰·罗素《自由之路》的感受。
         作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逻辑学家之一,在这本书里,罗素用他通俗生动又严谨、内省的语言和读者一起探讨一条通向“自由”的道路。这里的“自由”自然会得到不同人无数的解释(比方说西方...
  • 后记
         就算有悲观的估计,这篇论文的长度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计。其中对各种参考文献的引用约占有30%,我想这尚不为过。
         不过借此我仍想强调的一点是:这篇文章并无任何创建可言,我几乎所有的观点都被过去很多智慧者早早地掌握了,或者比我想象得还要深入得多。“回到马克思去”只是我在对这些人中的一小部分进行了了解后,提出的一个针对个人的号召。...
  • 注释
     [1]戴维·麦克莱伦(David McLellan),英国肯特大学政治学教授,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客座教授,国际知名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他有关马克思主义的著述在欧美有着深刻的学术影响力。主要著作有:《马克思主义以前的马克思》(1972)、《马克思的生平与思想》(1974)、《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1979,1980,1998)与《马克思思想导论》(1987)等。

     [2]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
  •     近四个月的时间,昨晚终于看完了这本不到500页的书……在这种速度之下,书中关于马克思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手稿和原文的大量引用中,至少有一半是我目前看不懂的。
        觉得有必要把本书的后记贴上来,供所有有兴趣之士一览。但事先声明:本BLOG谢绝任何政治言论。

        《卡尔·马克思传(第三版)》·后记
         [英]David Mclellan 戴维·麦克莱伦

        《泰晤士报》确实刊登了关于马克思的一个小讣告,但其中惊人的错误表明了在他去世的时代人们对他的了解是多么少。在他的葬礼上,恩格斯对少数忠诚的朋友发表的讲话中宣称:“他的名字和他的工作将数百年地继续存在下去”。这一预言的确被证明了是正确的。在卡尔·马克思的世纪中,他已经获得了很少有人得到的世界声誉与影响。
    马克思不但宣称他已经发现并解释了社会运动的规律,而且还确信这些规律表明了恰恰是那些没有权力的人们——工人阶级能够而且将改变社会。他们将通过革命创造一个全新的社会。马克思认为这一革命性的变化不仅是令人向往的,而且是不可避免的,对他来说,这是一门科学,就像生物学一样。
    在海格特墓地宽厚的墓碑上刻着马克思的话:“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是改变世界。”马克思在世的时候,世界的确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些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资本主义并没有被推翻,在他生活的年代,任何地方的革命都没有获得成功,但是在一代人之内,就在他去世之后的34年,作为他的生活和工作的直接结果,整个世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坟墓中的马克思引起了1917年11月的俄国革命——世界历史上一个真正的重大事件,世界从此与以往不同了。
    对三分之一的世界说,马克思的思想有助于证明现存秩序的合理性,并赋予其权威性,在这里,马克思主义是社会的固化剂,在这里,马克思主义代表革命的反面,在这里,马克思意味着秩序,虽然马克思本人永远不会赞成任何一种秩序,的确,以马克思主义的名义所做的一些事情将会使坟墓中的马克思翻过身来——只要他还没有被身上的大理石和青铜的巨大重量压得不能动弹的话。
    马克思本人不是先知,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的应然状态也提得很少。马克思自己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特征的所有阐述都是极为粗略的。他说得更多的是资本主义,而不是共产主义。正是马克思最著名的学生列宁,在领导马克思的俄国追随者们取得了1917年的革命胜利之后,担负起了努力创建马克思主义社会的责任。列宁从来没有见过马克思,当马克思去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成长于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列宁改造了马克思的遗产,使之成为拓展了的遗产的一部分。这一“拓展了的遗产”现在通常被称为马克思—列宁主义。列宁和他的革命战友们的成功把马克思主义写进了世界地图。意味着从此对大多数人来说,马克思主义已经与苏联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对苏联的灭亡马克思会既不惊奇,也不失望。但是,不仅仅是在马克思主义国家,马克思的思想产生了影响,在世界其他地方,他已经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不论我们是否赞同马克思,他都已经塑造了我们对于社会的观念。他建立起了一个来源于哲学、历史、经济学和政治学的体系。虽然专业哲学家、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常常不接受他的理论,但是他们却不能忽略它们。由于我们关于历史和社会的很多观点是和马克思的幽灵进行对话的结果,这些理论已经成为20世纪以及未来精神框架的一部分。
    为了理解马克思本人的思想,必须剥去很多历史的外壳。因为马克思的思想被很多不同的解释所遮蔽,并被用于证明很多不同政治类型的合理性。我们怎样评价这个幽灵在当今世界中的重要意义呢?在马克思去世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马克思的思想中有什么样的启示(如果有的话)提供给我们呢?当然,从马克思协作的时代以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马克思的时代是蒸汽动力和电报的时代,对他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在先前的共产主义者同盟中所实际知道的那种传统手工业者,正被不熟练的或半熟练的工厂工人(即现代真正的工人无产阶级)所替代。马克思去世一个世纪后,工人无产阶级正处于分裂中。在西方,它正失去自身的特点。集成电路使得白领工人替代了蓝领工人,并带来了长期的结构性失业。这种集成电路把他们从工厂、制造厂或者工矿中赶了出来,马克思、列宁所知道的生产方式变化非常迅速,到20世纪末,工厂工人的比例将极大地降低,技术和专业工人的人数将上升。在工业社会里,同样的技术进步已经赋予非个人化的国家以巨大的、令人惊恐的干预和控制力量。
    马克思和十九世纪普遍的看法一样,认为人力发展的历史总是无疑在进步的。虽然毫无疑问会有挫折和苦难,但是人类支配自然的斗争中,最终将建立这样的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的能力将会获得更大的发挥,人的需要将会得到更大的满足。但生产力最近的发展,尤其是原子能的发展,已经使很多人产生了疑问:人类支配自然的努力是否走到了一个根本错误的路口。我们失去了勇气,最近二百年来,我们自己的发明已经使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对“进步”产生更多的怀疑。
    马克思的很多期望还没有实现。有两种情况尤为明显:第一,西方工人阶级中革命动力的缺乏。马克思低估了工联后来的作用,以及无产阶级在不诉诸革命的情况下境况得到改善的种种可能性。他以之为起点的两个阶级模式以及随之而来的阶级斗争的观念,由于旧的中间阶级的持续存在(例如技术人员和经理)的出现,已经被证明是过于简单化了。由于工人阶级中缺少对革命性政见的支持,马克思主义领导人面临着两难处境:要么表达工人的心声,制定冲淡马克思主义的改革政策;要么远离或高于自己声称要代表的那些人的观点,以保持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精神。第二,马克思低估了民族主义的存在和发展。虽然马克思在他那个时代对民族感情很敏感,但他认为阶级分化将会比民族的分化更强烈。1914年8月是一个关键的时期:世界上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在德国)在民族主义的浪潮中被席卷而去,这使得马克思主义者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在所有马克思主义的革命中都有强大的民族主义的因素。列宁本人就擅长利用沙俄帝国中非俄罗斯人的民族主义。南斯拉夫、中国、古巴以及越南这些国家的革命都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的色彩。
    由于对经济决定论的强调以及对社会主义必胜的信心,马克思主义常常沉溺于对人类的种种可能性的肤浅的乐观之中。因为马克思主义者经常只是假定地认为,存在着一个道德更优越、以总体上更有效的方式组织生产的社会,作为资本主义的替代物。在这方面,马克思是启蒙运动的真正产儿。而在尼采和弗洛伊德的悲观主义之后,世界陷入了极大的黑暗,理性的光芒常常缩小为微弱的亮光,因为马克思主义已经在实践中严重失去了光泽,就像基督教由于十字军东征和中世纪的宗教法庭、自由价值由于西方政府的行为而逐渐暗淡无光一样。到目前为止,马克思主义仍然在解释世界方面,比在努力改变世界方面给人的印象更深刻。
    由于有力地综合了历史、哲学、社会学和经济学,马克思的社会理论成为19世纪最重大的思想成就之一。当萨特称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的时代哲学”的时候,他认为马克思的很多思想已经进入到(虽然是毫无意识地)我们在20世纪对世界的看法之中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我们现在都是马克思主义者。我们倾向于把人看作社会的人,而不是孤立的个体;随着社会学的发展(这极大归功于马克思),我们得以研究改变和改善社会的种种方法;我们以历史的观点来正确评价经济因素在人类发展中的中心地位;我们看到,在特定的时代,思想是与特定的社会经济集团的利益是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的批判已教会很多人看到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平等和不公正现象,教他们至少要努力去减少这些现象。
    一个多世纪以来,马克思主义已经成为这样一种语言:数百万人用它来表达他们对一个更公正的社会的希望。作为反抗的工具,马克思对宗教的描述给很多从中看到自己使命的人以很大的力量:“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状态的精神一样。”正是这些给科学公式的简化和制度化的愿望带来了麻烦。正如一位前共产主义者依纳齐奥·斯隆所说:“宣称社会主义理论的‘科学性’越大,这些理论的生命也就越短暂,但是社会主义的价值将是永恒的。理论和价值之间的区别没有被充分地认识,但是这种区别是根本性的,依靠一套理论,一个人可以创建一个学派;但是依靠一套价值,一个人可以创建一种文化、一种文明、一种共同生活的新方式。”众所周知,马克思本人对他未来的学生利用他的思想感到愤怒,以至于他在生命将尽时宣称:“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是这些同样的思想(虽然是被歪曲的、修改的或者被重新解释了的),继续影响着人们的心灵和精神。这些思想给我们理解世界提供了新的维度。马克思在社会主义的理论和价值两方面都是思想的巨人。无论其中一些理论多么令人感到疑惑,无论其中一些价值多么微小,走过了19世纪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都是人类对共同生活新方式的寻求的不可分割的、永恒的一部分。